能否长寿或是基因定 基因宿命论可信吗？

为活得更长,人们在饮食、环境和生活习惯等方面费尽心思。越来越多研究却显示,一个人能否长寿,基因或起决定作用。

“长寿村”的秘密

意大利本土最南端的卡拉布里亚地区有个名叫“莫洛乔”的偏僻小村庄,全村2000多名居民中有4人年龄超过100岁。为探寻当地人长寿的秘密,遗传学家帕萨里诺和贝拉尔代利专程前往探访。

当地一名叫萨尔瓦托雷·卡鲁索已经活了107岁,他说他经常吃豆子和无花果,几乎没吃过任何红肉。不过,两位学者并不相信这种所谓的“长寿食谱”。贝拉尔代利说:“他们总说,自己只吃水果和蔬菜。”帕萨里诺补充道:“那是因为他们只有蔬菜和水果可吃。”

曾有不少研究试图证明,吃素并节食能够延长寿命,但近年来的研究却发现很难在两者之间建立必然联系。遗传学家如今相信,基因技术、基础分子研究以及对人口数据的分析,才是破译“长寿村”秘密的正确途径。

帕萨里诺的同事马可·焦尔达诺等人根据有关资料,为卡拉布里亚区的202位90岁以上老人制作家谱族系图,把他们与其兄弟姐妹和配偶相比较。

“他们来自同样的文化背景,饮食、生活环境也一样,但他们的基因不一样,”焦尔达诺说。从基因角度而言,男人可能比女人更长寿。这与之前一些研究结论截然相反。焦尔达诺解释,男人拥有更利于长寿的基因,但女人更善于照顾自己,结果往往活得更长。

对血液和身体组织的分析显示,当地90岁以上老人所拥有的负责消化和尝味的等位基因比较特殊,因此偏好食用略苦的食品,例如西兰花和其他深色蔬菜。这类植物往往富含多酚,有利于细胞健康也有助人们更有效吸收营养。总之,这些长寿老人似乎拥有“加强版基因”,影响着他们吸收能量、调节体温并最终延长寿命。

“小人国”的礼物

在地球的另一端,厄瓜多尔南部山区医生海梅·格瓦拉对拉伦侏儒症的跟踪研究,为人类降低老年病患病率、延长寿命提供了另一种希望。

拉伦侏儒症是一种罕见病症,由基因变异引起,患者身材矮小,平均身高只有1.2米。在格瓦拉行医的偏远山区,这种遗传疾病尤其高发,25年来他接触过100多名患者。当地人相信,这些“小矮人”虽然长不高,却因此得到眷顾,不会患上随年龄增长出现的各种老年病。经过多年跟踪研究,格瓦拉发现,他接触的拉伦侏儒症患者无一患上糖尿病或癌症。“我在1994年就意识到其中必有联系,”格瓦拉说,“但没人相信我。”

直到2005年,他受邀与美国南加州大学细胞生物学家瓦尔特·隆哥合作开展研究。隆哥一直试图通过改造基因延长单细胞生物的寿命。他从格瓦拉的患者身上抽取血样带回实验室,发现这些血液能够使培养皿中的人体细胞免受癌细胞影响。

难道拉伦侏儒症患者的血液中比别人多出某种让人健康长寿的神秘成分?恰恰相反,与常人相比,这些患者的血液严重缺乏IGF-1。这是一种胰岛素样生长因子,对儿童身高增长起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IGF-1是人体新陈代谢强有力的调节器,还是癌扩散的促进剂。严重缺乏IGF-1的拉伦侏儒症患者虽然长不高,却因此免受糖尿病和癌症折磨。

“好基因”与“坏基因”

在纽约,以色列医生尼尔·巴尔齐莱牵头的“爱因斯坦项目”自1998年开始跟踪研究百岁以上老人的长寿原因,最后也在他们的基因里找到答案。该项目的研究对象是纽约市附近的500多名百岁老人。结果发现,这些老人全是来自中欧的德系犹太人,这个族群文化上历来相对封闭。研究显示,他们的长寿“秘密”在于共有某种基因,这类基因也出现在意大利。

“爱因斯坦项目”收集的数据显示,这些老人血液中的高密度脂蛋白含量相对较高,其子女的含量甚至更高。高密度脂蛋白是一种有益健康的胆固醇。科学家们因此分析他们细胞内带有基因信息的脱氧核糖核酸(DNA),研究其中与胆固醇新陈代谢相关的100多个基因,结果发现这些老人全都携有胆固醇酯转运蛋白(CETP)的一种基因亚型。

进一步研究证实,CETP基因亚型有助于预防心血管疾病。实际上,其他携带CETP的非犹太裔纽约居民年迈时的大脑功能和肢体运动也表现不俗。

过去20多年里,科学家们致力寻找所谓的“致病基因”。如今,越来越多科学家转为研究“保护基因”,它们的存在令“致病基因”失效。FOXO3基因变异就是这样一种“保护基因”。夏威夷大学科学家发现,携带这种基因变异的瓦胡岛美籍日本人出奇地健康。虽然年过80岁,他们无一患有糖尿病、高血压或冠心病等慢性疾病,也从未服药予以预防。“一定有某些改良基因存在,才能解释他们为何不受那些‘坏基因’影响,”专家托波尔说。

科学家们试图从基因里寻找长寿秘密,来反对基因宿命论。帕萨里诺说:“人们能否长寿,基因只发挥25%的作用,环境和运气都有关系。”假如“长寿村”的萨尔瓦托雷·卡鲁索不是在88年前因摔断腿退伍,或许根本没希望活到107岁,他的战友全部丧生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