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上海市民的最大愿望是,有朝一日住上一套煤卫独用三四十平方的小套间,从倒马桶和生煤炉的困境中解放出来,进入人间天堂。
生煤炉是体力活,也是技巧活。会生煤炉的人一次过关,短时间能把煤炉生旺。有的要反复一两次,才能把炉子生旺,费柴费时。
煤球炉是由一只铁壳筒里面涂上耐火泥而制成,煤球乌黑锃亮,鸡蛋般大小,后来改进成蜂窝状的煤饼炉。前进了一步,便于封过夜,不要天天生煤炉,打开炉门,加上煤饼就可以烧饭。有时煤炉没有封好,火灭了,只好重新再生,那么这顿饭,非得晚上八点钟以后才能吃了。
以前厨房间都是几家合用,相互关照,关系比较好。热情的王家姆妈马上夹一烧旺的煤饼给你,免得你重新再生,你一方面连声道谢,一方面顺手还给她一只煤饼,王家姆妈会言不由衷、有口无心地说:“用不着,用不着。”
那时的星期天,根本不是休息天,买汏烧、搞卫生。把一周积压下来的事都要干完。平时饭菜很简单,星期天改善一下,烧点荤菜,要忙老半天。先烧荤菜,后炒素菜,煤球炉不像现在煤气灶,要它旺时不旺,不要它旺时,旺得不得了,做几个菜,费时又费神,比平时上班还要累得慌。烧上饭就抓紧洗菜、切菜、炒菜,炒完菜烧开水,烧完开水炖热水,备着晚上洗脚和早上洗脸用。那时每家都备有好多热水瓶,有竹壳的、有铁壳的、有大有小的,放在桌子上柜台上,像庙里的四大金刚、十八罗汉,很有一番气势。生煤炉一般要拎到天井或弄堂口去生,楼上的要拎到楼下去生。
家里有点废纸废料都要留起来,作为生炉子的引燃物。好多人家煤炉一般放在家门口,连个放碗放筷的地方都没有。有些大学里和单位里的筒子楼,长长的走廊里,几十家一齐做饭。这曲锅勺碗筷的厨房交响乐,远比维纳斯金色大厅气势宏伟壮观响亮。煤饼可以到煤球店去买,为了省几毛钱的送费,许多人家都自制一辆平板车去拉。所谓平板车是一块平板下面装四只轮子,前面用一根绳子拉,拉起来轰隆轰隆响得不得了。有的人家为了省点钱,买煤灰回来,自己敲打做煤饼,很是费力费时,弄得一身乌黑。
生煤炉天气好的时候还好,碰到刮风下雨可麻烦了,要用一只铁皮做的烟囱放在炉子上拔火。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拿把破扇子,使劲地扇,眼泪鼻涕汗水流满面。弄得不好,一个大花脸,狼狈不堪,生活之艰难、生活之苦楚难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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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端恒 文章来源: 上海老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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