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人口老龄化：“老”“小”兼顾，重点在“小”

　　3月1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全文发布。第四十五章“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中提出，要制定人口长期发展战略，优化生育政策，以“一老一小”为重点完善人口服务体系，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

　　应对人口老龄化，前面加上了“积极”二字，说明了这项工作的重要性和政策的可期待性。3月8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胡祖才在国新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十四五”时期我国将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上升为国家战略。根据公开数据，2019年，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已经达到总人口的18.1%，而“十四五”期间，我国老龄人口将突破3亿人。

　　此前的2月8日，公安部发布了《二〇二〇年全国姓名报告》显示，2020年出生并已经到公安机关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共1003.5万人。根据公安部发布的《二〇一九年全国姓名报告》，2019年出生并已经到公安机关进行户籍登记的新生儿共1179万，同口径下，2020年比2019年减少了175.5万人。2020年出生且登记的1003.5万人中，扣除2019出生2020登记的少数，加上2020出生2021登记的少数，估计全年出生人口不超过1200万。

　　2020年2月28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2019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9年末全国大陆总人口140005万人，比上年末增加467万人。2019全年出生人口1465万人，出生率为10.48‰；死亡人口998万人，死亡率为7.14‰；自然增长率为3.34‰。

　　2020年“估计全年出生人口不超过1200万”，2019年全年死亡人口为998万人，2020年全年死亡人口数据尚未公布，但近几年我国全年死亡人口一直接近1000万人，参照近几年总人口年增长数，2020年总人口仍将14亿多个余头，因为人口自然增长率等于人口自然增加数(出生人数减去死亡人数)与同期平均总人口数之比，那估计2020年人口自然增长率（千分比）达不到2019年3.34‰自然增长率的一半。

　　老龄人口在增多，新生儿数量在减少，人口结构不合理，老龄化形势趋向加重。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是一个系统工程，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从“老”和“小”两方面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是一个正确的思路。

　　“小”的一头：第四十五章第一节提出：“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中，提出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推动生育政策与经济社会政策配套衔接；第二节提出“健全婴幼儿发展政策”。

　　“老”的一头，第三节完善养老服务体系提出：综合考虑人均预期寿命提高、人口老龄化趋势加快、受教育年限增加、劳动力结构变化等因素，按照小步调整、弹性实施、分类推进、统筹兼顾等原则，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促进人力资源充分利用。

　　“老”“小”兼顾，但重点还是“小”的一头。延迟退休政策，是基于我国2019年人口寿命延长的现实。建国初期我国人均寿命40岁左右，2019年达到77.3岁，其中城镇人均预期寿命已超过80岁，寿命长了，使很多60岁附近的老龄人仍保持较为充足的体力，逐步延迟法定退休年龄，一方面减少人力资源的浪费，一方面也有助于减缓社会养老压力。因此，延迟退休在减缓老龄化进程方面具有“有效性”。

　　但与此同时，也要看到“延迟退休”减缓老龄化作用的“有限性”。延迟退休会直接导致看孩子的老年人减少，“人以稀为贵”，这将导致生二胎的看护成本提高，使生育夫妇更加犹豫“生不生二胎”，长期来看，老龄化仍将逐步趋重。

　　延迟退休的“弹性实施”是一项好政策，充分考虑到每个人不同的情况和他们的意愿，允许个人有一定选择的权利，个人可以根据自身的情况，选择提前退休的时间。但要注意到，社会上婴幼儿月嫂、保姆的一大来源，就是60岁-65岁的退休人员，以前没有延退政策，不少人会在退休后成为“月嫂、保姆”当中的一员；在“不一刀切”的弹性延迟退休政策面前，一部分退休人员就会在“延迟退休”和“月嫂、保姆”之间权衡，这将减少社会上的“月嫂、保姆”数量。

　　还有很多退休人员并不进入“月嫂、保姆”劳动力市场，而是给自己的儿女看护“下一代”。过去，这部分退休人从总体上缓和了“月嫂、保姆”的供给紧张度，降低了“月嫂、保姆”的市场雇佣价格；延迟退休后，这部分人员可能会晚一些时间才具有看护“孙辈”的条件，这会推迟育龄夫妇生孩子的时间。

　　从世界范围看，人口老龄化是工业化、城镇化的必然产物。欧美国家如法国、德国、意大利、美国，亚洲的日本、韩国等国家，都面临严重的人口老龄化问题。多个国家已经普遍调高了退休年龄，如美国只有62岁之后才可以领取退休金，老龄化的日本也已经将退休年龄调整到65岁，韩国、俄罗斯也在着手实施延迟退休政策，但这些政策都没有改变人口老龄化的大趋势，像日本人口甚至出现了连续11年的负增长，其中主要问题是“少子化”。

　　因此，延迟退休短期可能有助于人力资源充分利用，减小社会供养负担；但长期来看，并非治本之策。“老”“小”兼顾是正确的应对之策，但不能平衡用力，减缓老龄化，根本还是更多的精力用在“小”的一头，在“推动实现适度生育水平”“健全婴幼儿发展政策”方面多下一些功夫。

　　“小”的一头，当前重点是解决“生得起养不起”的问题。随着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养孩成本越来越高，如今雇佣月嫂、保姆，买奶粉、纸尿裤，都需要不菲的花费；3岁之后，公办幼儿园和普惠幼儿园还不能充分满足需求，很多小孩无奈选择私立幼儿园，但费用比较高昂。纲要中说：“增强生育政策包容性，推动生育政策与经济社会政策配套衔接，减轻家庭生育、养育、教育负担，释放生育政策潜力。”在“总和生育率已跌破警戒线”的今天，这些具有针对性的政策，应该尽快具体化，走到生活现实中。